“于老师,我是粗人。从小到大这都耐惯了,不碍事的。”

    丁桂的唇畔仍是上扬着的,手里为文金剥虾的动作也没停下。可坐在对侧的梅婧还是看出了她小拇指微颤,约莫心内还是略不快活。

    她正思索着自己该如何替丁姐解决掉这个烦恼的话题,却不想闷声喝酒的郭爷爷倒是比她快半拍道,“小于啊……你就别操心小年轻的事啦,来,干一杯吧。”

    “我这不就是好心问问嘛!”

    于小莺嘴上嗔怪,手上动作却是干脆,碰杯之后便利落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她今天穿着一身玫红色的镶珠毛衣裙,此刻几杯酒下肚,双颊染了粉,更显得比素日里年轻了几岁,就连颦笑也愈发娇俏起来。

    其实于小莺的五官也算得上标致。

    所以梅婧始终没想明白,她到底是有多自命不凡,才会一个男人都看不上,落得如今年过半百还孤身一人的下场。

    “小丁,小李,别嫌我话多。听过来人一句劝,关系确定了就早点把事情办了,总拖着不好,夜长梦多,很容易出事的!”

    “哎哟,你这个老毛病哦!”郭爷爷忍俊不禁地插上一句,“人家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能出啥子事哦?”

    “老郭你啊你,就是牌桌上蹲久了,和社会都脱节了。男女之事的门道变故多着呢,只要一天不结婚,什么破事不会有?”

    丁桂和李文金脸上的尴尬终于有些兜不住了。

    梅婧叹了口气,随即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客气地端过了于小莺面前的碗,替她盛上了满满一碗滚热的鲜汤。

    “……于老师,来喝口汤吧。”

    这顿饭几经打岔,终究聊的牛头不对马尾。

    几个人的话题从物价上涨聊到了房屋拆迁,又从香港回归岔到了还珠格格,听到最后,梅婧只觉得脑仁都微微发涨。

    文金显然全程兴致都不高,不但没开口说几句话,吃完饭便借故回到房里去看书。于是到了后期,便成了梅婧和丁桂傻傻地望着于小莺和郭大爷在那边摇骰子喝酒。

    梅婧抬头望天,却觉得清冷的月色也如同她此刻的心境一样茫然。

    结束时分,她本想留下来帮丁桂一起擦桌洗碗。

    可丁桂却无论如何也不答应,直言她那双跳舞的手应该好好爱惜,这些厨务能不碰就别碰。

    梅婧想,丁桂、惠惠和亚苹姐,应该是这座城市里对自己最好的人了。甚至在很多情况下,她们甚至比血浓于水的家人对自己还要好。

    她当然还记得夜生。

    夜生对她也好,只是他是男人,他们之间总会有着那么一层隔阂在,她也始终无法将他与她们一起相提并论。

    然而梅婧却没想到,今日的她竟会与夜生狭路相逢。

    倒霉的她在脱完衣裳后才发现卫生间的灯泡坏了。因为怕黑,这样实在是没法洗澡,于是她只好将衣裳重新换上,打算去巷口的杂货铺买个新灯泡。

    可在大门开合的一刹那,她便迎面便撞上了正在上楼的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