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本是算着时辰出门的,怎料刚出藕香院,苏培盛就气喘嘘嘘的来了。

    原来是胤禛打发了他来取南嘉看过的洋文书。南嘉先前借口做的奶粉能长时间储存的法子是受洋文书里的一些知识启发的。

    这些书南嘉身边的人都不认得,只她一个人收拾,因此这会儿她只能转圜回去给苏培盛找书。

    这一耽搁的功夫,可不就有些迟了么。

    丫头打了帘子,南嘉一进偏厅,便面带歉意的给福晋行礼请安,“妾身有事耽搁了,还好赶上了两位新妹妹的敬茶礼。”

    乌拉那拉氏见南嘉请了安便搭着身边嬷嬷的手就要坐下,心里更加不悦,准备张口说些什么时,她身边的辛嬷嬷却冲她摇了摇头。

    她权衡了下,到底再没说什么。

    屋里因着南嘉的到来气氛有些微妙,南嘉正不经意间打量着乌拉那拉氏那被粉霜遮掩不住的蜡黄脸色时,殊不知有人也在悄悄的瞧着她。

    李氏今日以为她装扮的极为隆重,虽然只能穿银红色,但她今日这一身可是将身着大红色织锦的福晋生生压下去了。福晋头上那一整套的点翠头饰,贵重是真贵重,但却不及自己发间的那对银鎏金镶玛瑙钗衬的人气色精神。更何况她这对钗是当年生下二阿哥时,贝勒爷赐给她的,意头自然不同寻常。

    正当她得意于今日定能艳压群芳时,姗姗来迟的索卓罗氏却是轻描淡写的将她比下去了。

    李氏心里叹着老天不公,怎么什么好东西都给了索卓罗氏时,眼角余光就瞥见那位新格格钮钴禄氏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呢。

    她的对面可不就是索卓罗氏。

    钮钴禄氏这会儿已经察觉到自己这般盯着对面的女子看,是极没规矩的事,但却是怎么也挪不开眼。她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刚刚看到的让她至今有些恍然的情形。

    刚才厅门口的帘子撩起时,她原本顾忌着规矩不敢朝后看,只是到底压不住心底的好奇,便稍稍侧了侧身子,眼角余光向侧面扫去,只见珠玉帘子晃动间门外进来一个形容袅娜的倩影。

    这人由远而至,恍惚间钮钴禄氏瞧见了她身着一身清雅的玉色绣银纹旗服,乌发云鬓,容颜精致。

    她的视线不自主的追随着这人,只见她眉若翠羽,眸若点漆,朱唇轻抿,开口时音色清丽,言语间齿白如玉,笑靥生花,还有那行走坐卧间的轻盈纤巧的姿态。

    这哪里是已育过一子,已到双十年纪的妇人,分明是个正逢二八年华的闺阁少女。

    钮钴禄氏越瞧南嘉,越觉震撼。正心神飘忽间,旁边忽有一道声音将她拉回人间。

    “吆,钮钴禄妹妹这是看咱们侧福晋看呆了。”

    钮钴禄氏反应过来,脸色不禁有些羞红,她微微低着头,不好意思的道:“还请侧福晋恕罪,妾见识浅薄,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您这般风姿绰约的女子,实在是失礼了。”

    其实钮钴禄氏说自己见识浅,却也未必。她自小长相不出众,家里姐妹个个都比她好看。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对于女子的颜色更加敏感。

    看她这样不自在,耿氏笑着打圆场道:“侧福晋仪态万千,别说钮钴禄妹妹,就是我也看呆了。”

    南嘉微微笑了笑,与旁边的宋氏道:“这两位新妹妹可真是会说话。”然后又看着钮钴禄氏和耿氏道:“两位妹妹昨日才进门,按理贝勒爷该去瞧瞧你们的。不过贝勒爷昨日在十四爷府上吃多了酒,一身酒气怕吓着你们,也就没过去。”

    提起这个话题,众人的视线不免都朝着耿氏和钮钴禄氏看去。昨晚的事大家一早就得了消息,只是都不好多说罢了。没想到南嘉会主动解释。

    耿氏和钮钴禄氏都有些不自在的低了头,南嘉笑笑,继续道:“也是两位妹妹来的不巧,咱们府上的大阿哥身子有恙,贝勒爷与福晋日夜忧心,咱们这些姐妹也是跟着悬心。这些日子若有怠慢,两位妹妹还要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