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有些慌乱的脚步远去,景仁宫主殿中便恢复了寂静,陆子墨端着药碗来到床边,低头凝视着床上的袁慧。

    也不知袁慧是不是就是天生聪颖,所以即便是疯了,也仍然能一次次的从景仁宫阖宫上下宫人的严防死守中溜出去,好在她每一次成功溜出景仁宫,目的地都只有一个——冷宫。

    然而从陆归云最后一次在宫中偶遇袁慧至今也不过才两三个月过去,但彼时的袁慧虽然病弱消瘦,却总还没有太过离谱,最起码……还能跑能跳的。

    每每出逃的时候还能引动一群宫人太监们围追堵截。

    可现如zj今躺在床上的这具人体,哪里还有当初的模样?!

    整个人都瘦得脱了形,干枯发黄的长发已经异常稀疏,凌乱的散在枕上,就犹如乱扔在那的一把干草也似。

    双颊和眼窝都已经深深凹陷,被套在寝衣衣袖中的手zj臂干瘪枯瘦,直如柴禾一般——这已经不是消瘦两个字可以指称的了。

    现如今躺在床榻上的几乎已经没有了人的模样,不过是一具尚在喘气的骷髅罢了。

    如zj今这具骷髅看到陆子墨,喘息声骤然急促了起来,原本无神的双眼也终于稍微有了一丝神采,皱裂的双唇开启,却拼尽了全力也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陆子墨静静的凝望着她。

    “子……嗬……嗬……子……明……”

    陆子墨俯下身,探手将一缕横在袁慧脸颊上的干枯发丝轻轻拨到一旁,指尖划过袁慧枯槁的皮肤,慢慢落在了她枯瘦如柴的脖颈上。

    袁慧浑浊的双眼中泛起了泪光:“子……”

    陆子墨低叹一声,原本还轻触的手zj掌微微用力,掌下细弱干瘪的脖颈便被握住了大半,袁慧气息一滞,大张的口中便再也发不出丝毫响声。

    “说过多少次了,母妃。”陆子墨半垂着眼帘,“……我是子墨啊。”

    气息受制,袁慧吃力的抬起手zj臂胡乱挥舞着想要挣扎,然而微弱的力道即便是一下下的拍在陆子墨手臂上,也依然无法将他撼动分毫。

    陆子墨不为所动的吹了吹单手zj端着的药碗,漆黑的平面便微微泛起涟漪。

    “母妃,喝药了。”

    他单手zj扣住袁慧的脖颈一用力,便将袁慧的上半身扯离了床榻,随着他的动作,袁慧身上半盖着的锦被滑落了几分,干瘦的人体便更多的暴露了出来,然而陆子墨却恍若不见,面无表情的将碗沿凑近袁慧唇边。

    “乖,母妃,喝了药就好了。”

    陆子墨音色柔和:“快了,也没有几副了。”

    随着药碗的徐徐倾斜,浓黑的药汁缓缓的灌入了袁慧口中。

    初春的夜晚,天色早早就暗了下来,等到临近酉时,夜色已经深沉,陆子墨颀长的身影快步走向宫门的时候,守门的禁军已经在准备下钥,听到脚步声回头一望,顿时停住动作。

    “宁王殿下,今日辛苦。”

    陆子墨和煦的冲宫门处的禁军微笑颔首:“险些又来不及出宫,有劳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