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么直接，沈清许也自诩不是扭扭捏捏的人，遂将早打过腹稿的话抛出。
“伏晓同学，”他道，“张老师非常关心你，了解到你由于家庭原因性格上好似...”
服务员将水果捞上餐，撩开珠帘的声音清脆悦耳。透明玻璃里装满了品类不一的果实，并裹上一层细腻的酸奶，被稳稳放于伏晓面前。
沈清许很难不注意到——
伏晓此刻的表情很值得推敲。
导员分析，档案上写她父母离异，现在跟着父亲生活，家庭大概也比较困难，这或许是造成她性格孤僻的主要原因。
她希望自己能帮忙开解一下新生，毕竟伏晓是这一届最有天赋和潜力的学生。沈清许表示理解，并在再三斟酌后答应了这个请求。可现下看她的反应，却不可避免地觉出一丝怪异。
“嗯？”伏晓慢条斯理地用勺子舀起一颗草莓，红润的唇瓣轻启，贝齿细细咀嚼，“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沈清许蹙眉：“是我和张老师多虑了。”
他一顿，指尖轻点桌面：“伏晓同学或许并不需要我们的开导。”
伏晓轻笑，她明明一言一行都被他看透，她却偏生反着来，“我需要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怜。”
“沈清许，”伏晓抽抽鼻子，半真半假道，“他们离婚了，其实根本没人想要我。”
“我那个爸爸，把我所有值钱的东西卖掉，还要我供他差遣。你知道吗，他每次带回来的女人，都不一样。”
“我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累赘。”
空气一瞬间好似变得稀薄无比。那双总是闪着精光的眸子现下被睫毛掩盖，看不清，却能体会到她的难过。
沈清许喉咙有些紧，问之前从没想过真实情况比他和辅导员预计的更加糟糕。
“你…”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的语言此刻都显得有些贫瘠，但他又必须说点什么。
“伏晓同学，你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原生家庭纵然重要，但却并不能真正代表什么。”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困难…”
伏晓抬眸，双眼润出一丝光亮，语气复杂，“我现在就有困难。”
“？”沈清许颔首，双手交握，“你可以提出来，我可以竭尽所能地帮你。”
伏晓噗嗤一笑，眼角却因为刚刚表演太认真而滚下一颗水珠。这幅伟光正的模样，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想亵/渎…
沈清许沉默，取出纸巾，递到她面前。伏晓垂眸，他的指尖捻着纯洁无垢的纸巾，指腹透着微微粉色。
她不动作，睫毛扑闪地像飞舞的蝴蝶沁在露珠上。沈清许微叹，轻轻抬起手腕，在她怔愣的目光中，专注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伏晓眸光微闪，在他的手掌打算离去时，眼疾手快地握住，力道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