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管理文学网>历史>蛆蝇尸海剑 > 六十八 明月夜
    归燕然大吃一惊,忙道:“这是....这是红色剑芒!我曾见苍鹰二哥使出来过,不过他是附在长剑之上的。而那位前辈高人与觉远大师相斗之时,也以这红色剑芒迎敌。”

    张君宝面露微笑,恍然松手,忽然一拨,那红剑宛若飞鸟般飘上空中,绕着大厅盘旋数圈,游动起来,宛如精灵幽魂,连归燕然这等眼力,也只能看清些许红影。只听张君宝说道:“古人云:‘人生天地之中,体自然之形。身者,阴阳之精气也;性者,五行之正性也;情者,游魂之变欲也;神者,天地之所以驭者也。’故而以阴阳之气,变化五行,形如幽魂,夺天地造化。这红色剑芒修炼之法极为艰难,非得忘体、忘性、忘情、忘神,才可练成。”

    归燕然思索许久,问道:“如要练成这招,要把什么都忘了?那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句无心之言,如当头棒喝,令张君宝心神巨震,脸色剧变,他喃喃说道:“是啊,是啊,原是要濒临死地,方能练成此招。此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话虽如此,但其中心法,不如也就此传给你吧。”

    归燕然当即恭恭敬敬,拜听大道,仔仔细细将其记在心中。张君宝所传的,不过是幻境转化功力之法,当此情生成之时,方才管用,然则归燕然心境不到,无论如何也练不会这招。这“金刚火焰剑”须得修行之人深陷绝望,了无生趣,再无可恋,无悲无怒,方能成功。张君宝在那孤岛上犯下大错,只想自寻死路,又忽然见那仙鹤从天而降,由此入道。这才大成。

    张君宝心知此事不能强求,也不催促归燕然练功,只是淡淡笑道:“你权且记下,这门功夫极耗内力,即便练成,也难以持久运功,还得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固本培元,将易筋经与玄夜伏魔功练得大成。再图修行这门功夫。”归燕然连声称是,丝毫不以为意。

    张君宝望着这位义弟,见他淳朴无邪,与世无争,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只盼你余生平安,这等凶险功夫,还是莫要强求为妙。”

    接下来的数月之内,张君宝一有空闲。便暗中传归燕然一些武学道理,迎敌技巧,他武学修为何等了得,随口指点。都是精微奥妙的至理,归燕然每有疑惑,找张君宝询问,问则必答。惑则必解,归燕然欢喜不尽,兼之玄夜伏魔功与易筋经内力相辅相成。在这短短时日之中,不知不觉,武功大进,比半年离开中原时,武功竟强了几有一倍。

    张君宝也曾想与苍鹰切磋心得,但苍鹰笑道:“大哥,这等麻烦事,你还是饶了我吧。要我苍鹰与别人比武打架,那我可浑身干劲儿,停都停不下来,但若让我静下心来学功夫,那可真是逼良为娼了。”

    张君宝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这惫懒无赖,明明武功更胜于我,偏偏要将往事忘得干净,化身一位寻常武人,游戏人间,贪图自在,你身为凡俗人士,若不下苦工,燕然此刻已远远把你抛在身后啦。”

    苍鹰回嘴道:“武功越高,越没意思,老子以往执迷不悟,练功练到吐血,最终又有什么好处了?打起架来,山崩地裂,蒸海排云,当真一塌糊涂。去去去,莫要打扰老子开船。”

    张君宝无可奈何,只能一门心思将功夫传给归燕然,却丝毫不让莫忧知晓,归燕然于易理所知极少,仓促之间又教他不会,张君宝也无法可想,也只能捡一些直截了当的功夫传授。

    练武之余,他又对归燕然说道:“燕然,正所谓羽翼成而愈伏,木叶优而不试,你此刻武功,常人之中,已经算的极高了。但你功夫越高,对旁人而言,威胁也越大。要么视你为眼中钉刺,要么认你做稀世宝贝,无论如何,都将引起纷争.....”

    归燕然笑道:“苍鹰二哥早就对我说过啦,除了知心好友之外,我也不让旁人知道我的功夫如何。”

    张君宝说道:“此间分寸,自然由你定夺,莫忧虽救过你性命,但你的真实功夫,却不能让他知晓了。”

    归燕然皱眉道:“莫忧他早就知道我功夫啦....”

    张君宝道:“在他心中,你的功力未必比他更强,不知你此刻武功已天翻地覆,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使出‘玄夜伏魔功’与‘幻境真火掌’来。天下之大,唯有你师父、义父义母、苍鹰等人绝不会害你。而那莫忧若举止端正,还倒罢了,如作恶多端,倒行逆施,你立即避而远之,甚至动手诛杀,不可留情,明白了吗?”

    归燕然不敢违逆义兄之言,只得勉强答应下来,但心底却嘀咕道:“大哥这可不是多虑了么?莫忧这等好人,又怎会做出坏事来?”打定主意,这莫忧是万万不能杀的,但瞒他功夫,倒也并不为难。

    如此一路随风而行,大船坚固牢靠,应付途中风浪,倒也有惊无险,船上又多有储水、粮食,并无断粮断水之虞。终于一天夜里,苍鹰顺着麻绳网怕上桅杆,朝远一瞧,大声欢呼道:“瞧见陆地了,瞧见陆地了!”

    众人闻言无不欢喜,冲上甲板,遥望远处灯火,星星点点,若有若无,透着人间温暖,流露俗世繁华。也该喜道:“这是扬州港,哈哈,咱们终于到了江南啦,咱们那位兄弟,只怕还在岸上等着咱们呢。”

    育闲朝苍鹰等人深深一揖,说道:“诸位救命之恩,毕生不敢或忘。午缚释大人,将来若回到皇城,定要赏脸来找我兄弟二人,小人定然重重酬谢大人,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苍鹰哈哈大笑,说道:“老子才不是什么午缚释,那金牌也不过是随手捡来的罢了。”育闲与也该震惊无比,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张君宝说道:“两位既然见过我等容貌,本应当杀你们灭口,沉尸海底,不过大伙儿也算是同舟共济过了,你们性命,暂且寄下,若将来走漏风声,有人搜查咱们,贫道若要杀人,天下无人可挡,谅你们也无处可逃。”语气森严,杀气腾腾,言语中极为自信。那两人如何不怕?急忙翻身跪倒,指天誓日,连称绝不告密。

    张君宝道:“你们这便去吧!”一抬手,两股大风吹来,将那两人卷上空中,两人心中惊呼道:“吾命休矣!”身不由己,在空中飘飘荡荡,随风浮游,扑通两声,轻轻落在水里,仿佛被人抱着,缓缓放入一般,他们从水中探出脑袋,往左右一望,见码头就在远方不到三十丈的地方,他们心有余悸,纷纷想到:“那道长想要杀我们,真如碾死蚂蚁一般。”如何敢违背诺言?老老实实游上了岸,沿街走远了。

    放走了也该、育闲两人,大船沿岸南行,又过了两天两夜,回到无碣浪口,此时恰好是傍晚,按理说正是码头收工之时,岸边搬运工人,船夫水手,本应来来往往,颇为热闹,谁知四人遥遥相望,却见岸上空无一人。又见那些木棚、木屋、木箱、木桶模样破旧,码头景象极为荒凉,竟似是被荒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