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又未几，有人自门外进来。
“吾是比谁差些？”
来者笑问。
公子晦、阿叶二人听着这声音，窘迫大作。这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曹操曹操便到……咦，曹操却是谁？……且不说这些，只说来人。
来人是秦宫长年聘的王傅，这位姓高名笙，专治的儒家典籍。
既是儒生，便通体的儒生气，仁爱爽朗。不似那教授法家的先生刚毅细致，也不似那教授老庄的先生优哉游哉。
然……
阿叶偷瞄了一眼。
虽仁爱爽朗，手中却仍是有戒尺的。
那戒尺有二尺长，寸方宽，做工毛燥……因公子晦看起来皮糙肉厚样子，又高大，临时另做的，特特加大了规格……
“且说的是另一位王傅，先生请坐。”
公子晦拒看戒尺，定了心神，笑答。
高先生于是坐了，意犹未尽，又问：
“不管是谁，倘能做得公子师，必为颖敏勤勉，教导谆谆，皎皎出众者，奈何居人下？是比谁差些？”
公子晦想，我信口一句，先生你就非要一问到底么？但也好，我且用先生这好奇心，过了这一关再说。
“呵呵，便是这宫人。”
公子晦径直指向旁边阿叶，热心荐之：
“这是宫人审叶，我日常读书背诵，是她在一旁旁听。”
不及先生再问，公子晦又言：
“我也是顽笑话，然先生命我背的梁惠王，她听我读了几遍，亦能背诵，竞像女先生一般，来来来，审叶，背与先生听……”
阿叶也乖觉，笑说，于此我便硬背了：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土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一路不敢怠慢停顿，口沫横飞，往前急赶。
待背到“不为者与不能者之何以异？”句，只见公子晦拿个修长指节，于先生望不见处，急急轻敲自己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