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渐浓时,长乐殿外突然一嗓子喊出来,柳莺兰给震得浑身一僵,心中暗骂一句正打算退,却不想凌绍倒是镇定,抱着她继续往下放到,跟没听见似的。

    柳莺兰搂着他的脖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亲的心不在焉。

    外头大臣觐见,里头皇帝搂着妃子不放,这怎么看都是昏君和妖妃的味道,这要是传出去岂非等着廷臣唾骂?就凭她现在这点根基,可当不起妖妃的名号。

    凌绍还亲地来劲,眼角眉梢满脸的来回,外头嚎完那一嗓子像是被人强行拦住了,停了会儿又嚎出一嗓子,“陛下——”

    “陛下。”柳莺兰捂住了凌绍要往下蹭的嘴,娇笑道:“陛下可莫要为了臣妾耽误了朝廷大事,臣妾会内疚的。”

    凌绍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坐起了身。吉庆也进了殿里来,皱着脸道:“陛下,都察院都御史李进在外头呢。”

    “那帮子御史把朕这儿当他都察院衙门了?”凌绍的脸色阴郁,“朕不见让他滚!”

    柳莺兰顶着压力给他将皱了的衣衫理好,就要起身,“陛下有政务,臣妾告退。”

    凌绍一把将她扯回来,“退什么退!”转头问吉庆,“他又来做什么?点卯呢?”

    吉庆道:“没说呢,奴婢让他有话明日早朝上说,人就跪下了。”

    后宫不得干政,柳莺兰适时当着隐形人,敛眉低目,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凌绍的十指交错,无意识摩挲着手上的红宝石扳指。

    “陛下,臣都察院都御史李进求见,陛下——”

    殿外又开始不知死活地嚎上了,吉庆俯下身来正要给凌绍穿鞋,凌绍猛地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陛下!”吉庆提起龙靴追着往外,“地上凉,陛下当心龙体呀!”

    凌绍气冲冲往外去了,身形如风带乱了香炉中升起的轻烟。柳莺兰慢条斯理站起身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环顾殿中,就只剩下她一人。

    自古皇帝和大臣间的关系就微妙,皇帝的脾气再差都有人上赶着找死。这么大喊大叫,摆明了来死谏的架势。只是一般越是死谏的,越是死不成。

    柳莺兰往窗边走了两步,虽瞧不见外头的景象,却也可以听听这李御史这么着急是打算同凌绍说些什么。

    “都察院是真无事可干了?今天来明天来,朕把长乐殿让给你们待着可好?”

    殿外艳阳正是高照,凌绍大步踏出去立在高高的阶上睨着跪在庭中的李进,冷峻脸上明白着的气不顺。

    吉庆拿着拂尘晚一步慢悠悠出来,镇定自若站在凌绍身后,出殿门前好歹是将靴子套上了凌绍的脚。

    “臣都察院都御史李进参见陛下。”

    李进乃先帝时候的老臣,领着都察院的要职,可凌绍却没有多少要敬重的意思,不耐地转着手上的红宝石扳指,道:“有话就说。”

    “微臣听闻陛下裁撤了敦安一半军备调往胜州,臣以为敦安乃我朝西南重镇,骤然裁撤,或使西南边陲不稳,这万万不可呀陛下!”

    “敦安是重镇,难道胜州不是?西南那些蛮夷早十年前就被打怕了,又据剑南天险,怕什么?”凌绍耐着性子同他周旋,“朕看剑南关守备自个儿就能守住,用不着在敦安屯重兵。”

    “臣以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