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听闻将军年少时勇武威猛,连猛虎也能轻而易举擒下,然后取其皮毛,啖其肉,为何不知我娘在何处?”

    君黎说到这便觉得胃里翻腾得厉害。

    冯业不知这与他找到君渂有何关联,回忆道:“那时草庐中来了贼人,我不敌晕了过去,醒来身旁便有一只白虎,它浑身是血,眼若铜铃地盯着我,而不远处便是贼人的尸首,想来是它杀的,我见它身受重伤,遂拔剑杀了它。”

    他说到这里痛恨道:“若没有那白虎挡道,我何至于如今不知阿渂去处,我杀了白虎便去寻她,却怎么也寻不见。”

    君黎一言不发,双眼通红。

    “那所谓贼人是将军府派来的吧,你自诩武艺高强,又怎会如此轻易便被打晕,除非你自己也迫不及待想回京。”

    冯业苍老的病容有了些许裂缝,承认道:“是,父亲不愧最懂我,知我吃不了这山中憋屈之苦,只想带我回家。”

    “他只想带你回家,却想要杀死我娘亲和我。”君黎颤声道,“她当时腹中仍有胎儿,因着你这配种人还在,他竟连腹中胎儿也不愿放过。”

    “父亲一向重礼法,我不一样,孩子,我会给你们名分的。”

    冯业想起当时的情景和自己当时心中所想,愧疚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他咳得更加厉害,道:“我只想知道她如今在哪?过得可好?亦或是已经故去……”

    他当真是喜爱君渂,只是生活之苦让他眷恋着京中少爷生活,回到将军府他还惦记着君渂,他原打算先讨好父亲,再接君渂回府,不料却是音信全无。

    “你有时间回来剥白虎皮,怎会不知她去处?”君黎就是不想告诉冯业,想折磨他,想看他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

    可一想到那些场景,心口就一阵阵绞疼,她竟不知这折磨的到底是谁。

    冯业不解道:“我是回来过,之后每年我都会派人去千林山寻找,可从未发现你们的踪影,你们是躲哪里了?”

    君黎狠极了,怪不得千林山年年有军队入山屠杀,害得她与姑姑东躲西藏,竟是他带来的。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她便是你手刃的白虎,可怜娘亲定是因为护你才变为原形,没想到你却亲手杀了她。”

    冯业一怔,不信道:“这怎么可能?我与她同床共枕一年多,她就是活生生的人,岂会是那白虎,阿黎,你即便是恨我,也无需这般胡言乱语,损你母亲。”

    “不信就对了,听义父说你送来的白虎皮是一剑穿喉而死,才得以得到一块完整的皮毛,如今却要庆幸你当时是穿喉,不然我也无法存活下来。”

    君黎已经能猜到事情的始末。

    君渂情急之下化作白虎,却不想冯业醒来后竟给了她一剑,只得临死前勉力把她生下来,之后姑姑出现把她带走,她们白虎一族有危险时,相互之间是有感应的,何况那里又在千林山脚下。

    被心爱之人所杀,君黎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痛,说不定娘亲之所以会变回原形是为了保护尚在腹中的她呢,而不是为了眼前这只会逃避责任的懦夫,君黎越是细想越坚定了这个想法。

    见冯业仍不相信,君黎又阴桀桀地笑道:“我也是一只小老虎,从千林山下来的,要我变回原形给你看么?”

    “你定是在胡说。”冯业回想起那白虎看自己的神情,竟然觉得有些哀悯,许多当年不解的事似乎也有了说法,比如君渂从不提及父母家人,和别人看待事物的视角也完全不同,他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我怎会杀她。”

    君黎又再添一把火,道:“娘亲不让你上山打猎,是为了山中同族,而你年年上山屠杀,如今病入膏肓,这便是你的报应,你活该要生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