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习习,卷落庭院中枯黄的树叶。凉意穿堂而过,顺着未阖拢的窗柩缝隙,灌入了里屋。

    阴冷昏暗的屋内,一位容颜姝丽娇俏的姑娘躺在塌上,眉间微动,黑如鸦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窗外窸窣响动,丫鬟低低的交谈声细碎却清晰。

    “春桃,你又在偷懒了。大姑娘今早才退的烧,你不在屋里照顾姑娘,躲外面像什么事。”说话人虽是责备的言语,可温和的语气,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味。

    果然,叫|春桃的丫鬟不以为然,轻哼了声,竟是不满地抱怨:“柳叶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姑娘屋里什么也没有,冷的外边都比不上。我冻得牙根直哆嗦。再待下去,恐怕也要病倒了。”

    春桃声音不小,柳叶听着不由地蹙眉,“小点声。”她朝屋里看了眼,又说,“不许没大没小的,大姑娘是你主子。”

    春桃没把柳叶的话放在心上,心直口快道:“别人府里哪还有比大姑娘更不像主子的嫡小姐。性子那么怪,整日阴着脸也不说话,就拿一双大眼睛幽幽地盯人。我都被她吓到好几回了。也难怪不讨老爷姨娘喜欢。”

    “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出了扶风苑可别那么多嘴。”柳叶提醒说,“老爷快从卫指挥所回来了。”

    “知道了。”春桃虽然应了,不过看神情依旧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恐怕不止她,府里其他下人的心思也一样,都没把大姑娘当回事。

    柳叶将手里一叠药递给春桃,“这是大姑娘的药,一天一帖。你记得煎了,等大姑娘醒来给她喝。”

    柳叶是苏姨娘派来送药的。总督三天之后回府,大姑娘连烧了几天,苏姨娘怕她生病生出个好歹来,难得上心了一回。

    “病快好了,还喝什么药……”春桃不情愿地接过,一抬眼发现柳叶在看她,到嘴边的话立时销声。春桃面色讪讪,停顿了下,又说,“柳叶姐姐,我托您的事儿,二姑娘有回复了吗?”

    柳叶淡淡道:“哪有这么快。二姑娘近些日子忙着别的事儿……放心,你想调去二姑娘的院子,我和姨娘说了,抽着空她会安排的。”

    春桃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在扶风苑待出来的怨气都消失了:“我就知道姐姐您最厚道,有夫人帮忙,这事儿铁定能成。”

    春桃高兴的连苏姨娘的称呼都变了。

    柳叶道:“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你记得给大姑娘煎药。”

    “好。”

    脚步声渐起,一直到听不到。屋外只剩下春桃。屋里静悄悄的,显然是里面的人还没醒来。她抬手随意地颠了颠药,嘴一撇:“倒霉鬼喝了药还是倒霉鬼。”

    春桃不屑地轻哼一声,拎着药包去了厨房。而屋里,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水光莹润,像是粼光闪闪的湖泊,澄澈明亮。她安静地眨了眨眼,一动,睫毛轻扇,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灵动好看的紧,丝毫没有春桃描绘的阴郁幽森。

    直到外面完全没有了动静,许蕴灵才缓缓舒了口气,伸了伸僵硬的四肢。她其实醒来有一会儿了,只是怕动出声响来,吵到正在说话的两人,才一直保持昏睡的姿势。

    许蕴灵左右巡视了一圈,视线所及的环境、房间、物件均与她所处的现代不同。她又用力眨了眨眼,周围的一切随后并没有消失,尤其她躺着的古式架子床,床铺的温度明明白白告诉她,梦里讲述的故事,并不是一场虚幻。

    她真的穿越了,而且还是穿到了一本古早狗血天雷,书名就叫《摄政王的宠爱:女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天知道许蕴灵在看到这本书名时,头皮一阵发紧,内心既羞耻又尴尬,就差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一座迪斯尼。

    她学生时代没少看,其中也包括类似这本书名的古早文。许是她挑书的运气比较差,每次找到的古早文,人设和情节崩坏到完全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什么挖子宫的皇帝,切肾切肝的王爷,上吊城门口晒成干尸的王妃……故事各种匪夷所思,堪比神经病和恐怖片,更奇葩的是,有着惨烈的开头,它们结局居然能圆回he……许蕴灵表示无法理解。

    现在,更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深夜工作中猝死之后,她竟会亲身穿到同款里!

    许蕴灵一边冒冷汗,一边被迫翻阅了整本书。尤其看到她和里的人拥有同一个名字时,许蕴灵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