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漱星先吩咐人送奚霂回就近的府邸住下,言自己去督军约莫酉时会归。

    绿蜡浑然不知征机殿发生之事,兴冲冲地拉着奚霂手:“姑娘,虽然都督在皇城里的府邸比不上南方的荧煌,但也是相当气派的呢。”

    她情绪不高,附和了声。

    “奴婢还是头一遭见都督带人回府哩,您今晚是要同都督用晚膳吗?”绿蜡絮絮叨叨,“都督胃口小,平常又爱吃酸甜的东西,姑娘可得受住,若是夜里头饿了,绿蜡偷偷给您开小灶!”

    等他用晚膳……

    奚霂总觉得哪里奇怪,似乎有点像老夫老妻的相处日常,心里一股麻绳拧成了结,别扭得很。

    后来想想他为了自己都在皇上跟前那样说话了,甭管是出于何目的,插科打诨说娶主母是假也好,总该感谢人家,便应道:“等都督用晚膳吧,我没什么忌口的,只教别太酸太甜就成。”

    “好嘞!”

    长街西角,地段繁华热闹,几步路开外更是驻着饭馆和青楼,酒盏交换,琴瑟笙箫乐不断。奚霂叹这未免也太过盛况,没来得及细赏就由三五个人拥着走进府邸。

    宅子中规中矩,前有回廊绕院,后置小方温泉,暖阁十几余处,皆饰红墙石阶。室里悬银线罗帐,供摆紫檀方桌,瓷器字画满目。

    绿蜡去了小厨房指点师傅做菜,余下两个跟着奚霂进了一处暖阁。熏上炭火,她烘过手后,蒲雪抱来小床绒被给她掖好肚子,奚霂脱鞋坐上榻。

    “离酉时还有好长一段工夫,”她以手支颐:“找什么乐子打发呢?”

    蒲雪道:“姑娘,长街对面不是有个红红绿绿的楼嘛,奴婢瞧着那大露台上有美女歌舞,咱们不去瞧瞧?”

    “不行,那是风月楼,”梨韵否道:“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儿,我们姑娘缘何去?”

    奚霂确是心痒,“今天时辰不够,怕是前脚刚踏进就被都督抓回来了,我们改日瞒着他去。”

    两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许多,始终定不下来玩法,倒是蒲雪灵机一动建议:“奴婢教姑娘玩叶子牌吧。”

    奚霂来了兴致,点头称好,蒲雪取了牌来盘腿坐地倚在她腿边。

    “你们坐我对面。”她收拾开榻上的杂物。

    二人为难。

    “不大好吧,姑娘…要是被都督发现……”

    “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奚霂拍拍胸脯:“放心,我罩着你们。”

    她们犹豫地坐上榻。

    “哇,好漂亮的牌,”奚霂拈着叶子牌新奇地打量,杏眼流光溢彩,她忍不住双手托腮,欢喜地荡着纤纤腿:“快教我快教我~”

    姑娘实在娇糯,她们被哄得五迷三道的,全然将阎罗王抛至脑后,你一言我一句地闹。

    暮色渐沉,江漱星披着风霜回府,远望见暖阁的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