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夫人话音落了,厅中鸦雀无声。良久以后,月华公主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像是被对方的话逗笑了一般,“思前想后,我竟不知道上官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玥儿虽也姓上官。”

    “可十五年前,我那妹夫上官明河被你们上官家除了族谱,断了血脉亲情,自从你们就成了两家人。”

    “如今我幼妹同妹夫早逝,只留下这么个苦命孩子,上官明河族谱上又无亲族能照拂她,我将她接回她外祖家,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

    “而你们上官家,到底有何理由接她回‘上官家’?”

    最后这个字,月华公主咬的集中,她满眼嘲讽的看向那个依旧还能端坐下方的妇人,妇人脸上神情淡然,显然早就知道以月华公主的性子,今日说出来的话必定不好听。

    毕竟当年上官家与将军府之间的事情,满京城大约都是知道的。这些年上官家同将军府也并无来往,甚至到了年初上官明河身亡的消息传入京城以后,上官家也无甚举动,后来,严箐箐也病故随上官明河去了,只留下一女独活于世。

    上官家既无人出面,也无人出力。过了这大半年,就像是突然想起来有上官玥这么个人。

    妇人颔首,颇为矜贵,显然是自觉带着月华公主拒绝不了的大道理而来,“我明白公主的意思。”

    妇人从善如流继续说道:“只是还请公主想想,玥儿毕竟是上官家的血脉,虽说二伯已经离世,到底血脉是无法真正割舍的,您何必再执着于过去两家的心结,不放她认祖归宗呢?”

    认祖归宗四个字一出,月华公主猛然放下手中杯盏,一声脆响。

    坐在床旁正在打瞌睡的浣浣猛地被这声脆响惊醒,刚想到门口去瞧瞧发生了何事,便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

    “爹爹,娘亲。”

    “别走,别走。”

    “不要留下玥宝儿,不要。”

    上官玥睡梦之中也并不安稳,一张白净的小脸因为发热而变得满脸通红,额发间与腮边渗出豆大的汗珠,正深陷于她的噩梦之中。

    她的声音细微却饱含痛苦,浣浣只好重新坐下,替她擦着脸上的汗珠,轻声安抚她,“姑娘别怕,浣浣陪着你。”

    到底还惦记着外头发生了何事,像是有人动了怒。

    月华公主从年少时起便是急躁的性子,这些年因着要撑起偌大的将军府,才一直压着自己的性子,原以为已经磨砺的足够圆滑,却在听见妇人口中那句认祖归宗时,抑制不住怒火。

    怒极反笑,她放下茶盏露出个笑来,惹得妇人不住看她神情,还继续道:“我来之前,老太爷说上官家同将军府既是姻亲,日后便多走动,公主您看这样如何?”

    月华公主眼角笑出了泪花,方才止住了笑,她抬起素手轻轻擦去眼角珠泪,声音轻缓,“上官夫人,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告诉你。”

    妇人抬眼看向她,总是自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惑,“还请公主赐教。”

    “当年我妹妹如何被你上官家羞辱,我都还记着呢。”

    “今日你无理登门,我看在晴岚的面子上便也就不同你计较。请你回去告诉你们老爷子,当年上官明河既能同你们家断了关系,自是有他的理由。”

    “而我严家,旁的本事没有,只护短这一条还算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