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为什么要说

    一个一个的女孩,而不说

    一朵一朵的女孩

    ——蒋一谈《给孩子的截句》

    其实他好羡慕。

    他好羡慕他能笑出来,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能笑出来。

    会笑的姑娘是很漂亮的。向蕊很漂亮,打小就白白净净的,每天都在窗台边往下笑,像是养在温室里的一朵小花。

    他唱歌,他在楼下踢足球的时候,向蕊都会对他笑,她的短发搭在肩上,两肩微耸,趴着,面容灿烂。

    他不会,也不敢去看。

    向蕊是一个聋孩子,她听不清声音,其实乐鸣很好奇,那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他每日都要练声,练琴,每日都要听一遍蓝色多瑙河。他实在想不明白,听不见是一种什么感受。

    向蕊很喜欢他,主动跟在他后面,向他示好,像人们口中不知褒贬的跟屁小虫,什么都要第一个送给他。

    可他不喜欢。

    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躲避感,莫名地排斥。他不想了解,也不愿了解,他是这一方面的天才。

    一个聋子。

    “你的,声音,很,好听!……”

    当她站在桥上,手语并用,五音不全地用心夸赞他道时,天才的耳朵就开始失灵起来。他倾身想逃脱,忽地就感受耳膜内到了一阵刺耳的厉鸣。

    滋!!——

    耳膜震动,疼,恶寒,刺入骨子里厌恶。

    他不愿听到,忍受不了,刹那间的那一瞬间耳鸣竟让他泛出一串凉颤,浑身发抖,慌忙。

    害怕。

    忍不住伸出手推开。

    轰咚一下。

    就只见钟在墙上摇摆。

    他从床上坐起,被褥盖着腿,灰旧的墙把他的气息压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