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婧用完午膳,让人收拾着碗筷,带着春若急急往淑妃的明阳宫。明阳宫离着她这玉竹小榭可比玉竹小榭离皇帝所住的上元殿都还远着些。

    京都此时节依然入秋,烈阳还是有些毒辣,加之此时正午才过去没多久,赶到淑妃宫里时宋梓婧依然香汗淋漓。站于殿门前,让春若为自己擦拭干净额角的细汗。见上位者也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含糊,即使是自己的亲姐姐。

    步入明阳宫,宫殿的宽敞、华丽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那玉竹小榭是多么的逼仄。进了正殿,淑妃已经品着淡茶静静的等着她。

    “臣妾常在宋氏,参见淑妃娘娘,娘娘安!”

    宋梓婧双手搁在腰间,半蹲着请安。第一次见一宫主位,这是必行的大礼。

    淑妃不急不躁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你我自家姐妹,不必行此大礼’的惺惺作态之语,约莫几秒之后才轻言轻语的说:“起身罢,来本宫身边坐。”

    “谢娘娘!”春若上前一步扶住自家小主,她行至淑妃身侧坐下,春若知趣的垂头退了出去。

    就她家主子如今这阶位,她作为奴才连陪侍在内殿的权利都没有。

    淑妃张了张嘴,余光瞧见香菊欲拿着绣有双雀嘻鸣的团扇走来,不悦的蹙起眉。

    脚步顿住,香菊收了团扇放回原处,也同春若一般出去守在门口,将空间留给姐妹二人。

    终于无人打扰,淑妃才伸出克制许久的手,拉住宋梓婧有些发烫的手掌,“阿沅,阿姐对不起你。”

    一句话说的不明不白,宋梓婧却听得出她在说什么,不过是因为她的原因让自己深陷宫闱罢了,“阿姐,没事的。有句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阿沅既然进了宫,也就没有回头路了。而且,进了宫也不全是坏处,阿沅可以陪着你,你在这宫里也不至于孤苦无依。”

    淑妃却没被安慰到,听着她的话心里更是愈发难受,牵强的笑了笑。

    宋梓婧默默看着她,良久无声。

    当初她们的父亲是无意让家中女儿进宫的,奈何皇帝登基前一年为太子时于京中惊鸿一瞥,硬是求了先皇赐婚。皇令不可违,她的阿姐被迫进宫,成了太子侧妃。而当时,阿姐已经有了意中人,正要到了谈婚论嫁的时期,被太子截胡。

    淑妃从那时起便对皇帝心有介怀,任他如何宠爱也不为心动。

    “阿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淑妃适时出声打断了宋梓婧不着边际却也猜的七七八八的想法,拿过帕子给她擦擦额上又溢出的汗渍。

    宋梓婧胸有成竹的说:“打算避宠。皇上让我进宫也只是为了陪伴阿姐你,那我只要不承宠也就不会有什么事,而且也不会影响到你。”

    淑妃看她那骄傲的劲,散了之前郁积的乌云,笑着直戳她的脑袋,“你呀!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小丫头。你以为避宠这么容易?想不承宠就不承宠?玉牌子在殿内省挂着呢,只要皇上翻了牌子,你想避也避不了!”

    神神秘秘的笑一声,宋梓婧趴在桌上凑上前在淑妃的耳畔小声说:“阿姐,我打算装病让内务府撤下玉牌子。”

    “装病?”在淑妃记忆里她的身体还算强健,从小大她就没病过几次。若是装病,也不是长久之法。

    “嗯。”宋梓婧点头,扳着手指头给淑妃数数进宫前想的几个办法,“马上到冬日了,我一盆凉水浇下去自然是能病上几日。其他呢,我听说宫里的太医都会一些偏方,可以让人一直病着。”

    淑妃敛起聆听的神态,按着桌板有些生气的看着宋梓婧,压低声音说:“你疯了!那些偏方伤人,用久了会落下病根!”

    “阿姐!为今只有此法。”宋梓婧收起先前嬉皮笑脸的姿态,坚毅的看着她。“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

    淑妃望着她,良久才叹息一口,“罢了罢了,你既然决定,那便随你……”